灵子
关于“三语·三韵”。“我们作画,必须同时具有想象和技巧,才能发现并把握那隐藏在自然事物之中因而难见的东西,它们是凭手头才能的人们所不曾见到的。”(森尼尼②)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构图别致,形外意内;其语悄然,其韵渗润,研读中体味到三语。物语:万物的无声语言。用心才能悟到的,隐约、含蓄、灵感、神韵的述说;空语:空白、空间的相形道白;时语:时间、时空、时季的染色语言。在绘画中时语靠色彩(或色调)说话。如白天和夜晚的色彩不同,早上和傍晚的色彩不同,万物因时语变幻而呈现不同色彩。有人说“时间是染色的语言,不仅在季节中,也在万物上”。三语谐和会让一幅画演绎一个小故事(或大故事)。三语的绘画呈现里能体味到一位画家的独具的人生思考。而三语引出的就是“三韵”了。首先是诗韵:诗韵的意味浓淡、深浅、韵律是创意的“亮点”闪现;乐韵:音乐之韵是推动诗意起伏,情感程度的催化剂。音、诗相行竞出,像一条小溪大河,或江海;舞韵:笔划、笔法是画家笔下的千姿百态的语言。诗、乐、舞三韵象这本画集(或这部交响乐)的低音部、或和声,(韵律)而三语是交响乐的主旋律。一个是呈现的画面(三语),一个是隐逸的和声(三韵)。王尔德(十九世纪理论批评家)说:“在真正的艺术家手中,韵不仅成为韵律美的物质因素,也是思想,激情的精神因素,……韵能将人的语言转化为诸神的谈话。”“象外”、“余音”、“韵味”。也可以说“三语”和“三韵”,如孪生的“三胞胎”的艺术的呼应。若不能发现鲜活的“三语”“三韵”的艺术交融。那样的画作缺乏生命。然而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就是一部大自然生命中的个别对象的鲜活呈现与升华。
第一自然与第二自然。研读《吴哓东的花鸟画作品集》艺术的自然风貌扑面而至。仿佛视听到各类物语的“同台表演”有:花语、鸟语、树语……;听到它们“停步”的狭窄空白与空间的隐语,有时季的色调之语、以及色墨的冷暖之语。物语、空语、色语创编成一个一个小小的故事。三语之中,悟读到的就是三韵:诗韵、乐韵、舞韵。透过一页一页艺术的“视屏”见到画家醉入自然境界的情景、意象。正如王夫之所论“夫景以情合,情以景生,初不相离,唯意所造,截分两橛,则情不足兴,而景非其景”③。也是苏轼的“画中有诗,诗中有画”这正是画其自然、融其“三语”也!达?芬奇道:“画家应学习全部自然,把所看到的一切加以理解,将每类事物的最为精彩部份,用作画材。由于使用这种方法,画家的头脑象似一面镜子,真实的反映每个对象,因而称第二自然。”④反之画家反映的对象就为第一自然。而吴哓东的第一自然对象中滋生了他的第二自然;而他的第二自然(绘画)中升华了他的第一自然。
悄然而至的《春之声》。《春之声》如时空撑开的一架自然的艺术之琴。以藤为“谱”,以花为“键”,悄然开启《春之声》交响乐。有花语、鸟语、树语的和谐之音;有时空、空间空白的浑宏低语;有色调的浓、淡,远近的音色调和。仿佛听见《春之声》的交响乐迭宕起伏的清波溪流;倘徉其中的鸟乐的“梭罗”⑤柔美而舒暖。其音亮丽,其韵和美,其诗缠绵,其舞飘逸,其味色泽唉。《春之声》中体现了绘画线条的美语。以线条构物,以线条和物,以错落有致的圈、点、线融和了《春之声》的春意气场。如花吟咏之口唇轻启;如鸟奏鸣之舞姿妙唉。哲学家柏拉图说:“我说的形式美,指的不是多数人所了解的关于动物或绘画的美,而是直线和圆”。英国画家,美术理论家贺加斯说:“蛇形线是一种弯曲的并朝着不同方向盘绕的线条,引导眼睛去追逐无限多样的变化。”并赋予魔力线条的誉称。而《春之声》中运用蛇形圈线的走向主导着藤、花、叶、鸟的构图,及简洁的绘画布局和内含意蕴的创意宗旨,让《春之声》如此动人。
《寒露》与《娇阳》的“意韵”反衬。雾盖池面,寒气横扫,池草颤泣,鹅卷缩身子,头插羽中、红冠点暖意,白鹅自若;(《寒露》)荷叶蕉灼,娇阳荷花,池水送凉,无视烤灼,恕然开放。(《娇阳》)两幅画道白了“三语”的绝然反衬,“三韵”之触感心灵。两幅画作,三重韵律,悄然流淌。其韵律和谐,阴阳相间,色调迥异,反衬得当,意味深长。
花开物语 华灼月夜。画家的每幅作品物语感很强,都在给你讲述一个个小故事似的。《月朦胧》的研读时发现有与《花开物语》的一些内涵:那光亮的花似乎在做梦,在朦胧的月色里想着它美好未来。正如日本动画片《花开物语》中的平凡女生松前绪花梦想它的美好未来,终于一天实现了,她走向了新世界的生活。《月朦胧》画中心的花儿熠熠的光辉,正在冲破挤压的夜色,在朦胧的月光里去迎接黎明的曙光。周围深色调的边缘有一点浅色的突破口,也许美梦正在冲破一种禁锢,亮色的梦正在丛中开放吧。《月朦胧》画中有“三语”的隐形倾述,而在华灼的月夜里,有浓浓的“三韵”蕴藏其中。此至诗难胜画,正如清代方薰认为:“诗题中不关主意者,一二字点过。画图中具名者,必逐物措置。帷诗有不能状之类,则画能见之”。画有具体鲜明之感,胜过于诗。正如大画家米开朗琪罗之言“语言不能代替色彩,口不能代替一枝画笔。”
浓淡墨彩透春光,几点暖意悟寒去。《春光图》的物语、空语、时语共述初春。花树待放,阳光初照,鸡倚秃石,竹色飘逸;其空铺光,其间有露,空间畅怀,空灵语浓也;其时正春,其暖于色,其简意繁,其层景深也。好一幅《春光图》物藏诗韵,鸡引乐韵,花摆舞韵也。《春光图》中画家使用自然交错的线条表现花树、花辨;下降线及平伏线表现鸡、石、竹、芭蕉。线条给人行走自若的感觉。空间淡淡的浅灰色,有云开雾散之感。法国印象派画家西涅克说:“表现宁静之感,一般使用平卧线;表现欢乐,宜用上升线;表现忧郁,宜用下降线。介于三者之间的线,将产生其他无限变化的感觉。”《春光图》正介于三者之间的线,给人有阳春三月遐意之感的同时也觉隐失的春寒。
笔力启风云,强悍屹山鹰。《凌云天际外》是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中一幅具典型阳刚之美的作品。画幅中可见秋风烈,云飞乱;石崖凌空,山鹰昂首。头毛飞,羽翼裹;爪生力,气生寒。笔力简洁,条、块阳刚。秃石如锋,直插深秋;与鹰相衬,正气凌空。秋寒气郁里双鹰给人为之振奋。从物语讲:一对鹰演绎了一段与秋风对恃而凌空生威之故事;空语(空间、空白)有秋风、秋云涌流之势;时语讲述夕阳欲过,乌云飞渡,双鹰相扶而屹立。余辉扫过山崖,有抛力于双鹰之感。而诗韵铿锵,乐韵潮动,舞韵阳刚,给《凌云天际外》有冲击波于天外之势头。可见《凌云天际外》见风骨练内,悟情动于心。刘勰于《文心雕龙?风骨》中说:“怊怅述情,必始乎风,沉吟铺辞,莫先于骨。”“练于骨者,析辞必精,深乎风者,述情必显。”《凌云天际外》之功夫于洗练的形式表达出来,形外而力内,情显而内蕴。绘画运笔,于“三韵”而恢弘也。
葱茂色硕间,灵鸟恋此时。《天涯共此时》在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中是一幅具有灵性的想象画作。灵性在于一对鸟儿的物语陈述,那样温馨,那样自在,那样温情对话。整个色调平和,潇洒自如,初夏万物葱茂,而色彩硕然。与《醉春图》相对而言《醉春图》色调烂漫飘逸;而《天涯共此时》较为沉稳柔和。三鸟之鸟语有各自述说,异样表情;而一对鸟儿却有同题神往的陈述,有忘情天地间,醉然此刻时的状态。也许画家作画时、挥然笔色,醉入其中时,也有相怀此景此情吧。《天涯共此时》是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里一幅典型的唯美之作。灵性是唯美的心灵之花,呈现出画品之佳作也。毋须再讲析“三语”“三韵”已融入画家的笔调、色彩;构图、创意,更渗透了画家的情感和思想了。法国小说家,批评家戈狄埃说:“艺术意味着自由、享乐、放浪——它是灵魂处于逍遥闲逸的状态时开出的花朵”。画家心灵开出的形态异样的花朵,开启了他艺术的花园,慰藉着那些度步园艺的人们。
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探究。这部画作确实给人耳目一新的感悟,笔者认为“画集”是一部综合性艺术的亮点呈现。“三语?三韵”的研读揭秘了绘画作品的文、音、舞、美的综艺形式的美术形态;而且绘画作品还具时尚与精神的层面。在画集中笔者认为画家有中、西绘画笔调感,特别是在叶、羽、云的处理上有西画的条块式笔调,也有中国画的泼墨之感,在细腻的部位更显中国画模式。但画家在创意上有时尚感、新意感。如《醉春图》、《春之声》笔调自由而潇洒;《蕉荫图》、《凌云天际外》有西绘的条、块状感。然而这部画集都充满诗、乐、舞的时尚韵律。迈克尔?萨德勒说“康定斯基是画音乐。”他的绘画充满乐感,能听到乐音。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》每一幅都会把你的心灵照亮,正如德国作曲家舒曼所说:“将光明投向人的内心黑暗中去——这就是艺术家的使命。”笔者认为吴晓东的绘画艺术,从《吴晓东花鸟画作品集》给人眼前一亮,同时可窥见他的艺术的自然性;(也就是艺术的升华了他的第一自然对象)绘画高度的和谐性;(正如音乐的和声)文学创意的诗意性(有文学的外构与内蕴)他的艺术正处于一个艺术高层面的升华。要达到艺术境界高层面升华,必须融各门类艺术的精华于一炉,以绘画形式呈现。俄罗斯画家康定斯基说:“各个艺术就是这样在相互渗透,这种渗透只要利用恰当,就可以产生真正不朽的艺术。”以致从画中读到好诗、听到好乐、看到好舞……这也许就是一位画家在一个时代的精神所在。
张用生:(笔名灵子)中国作家协会会员
四川省文学艺术研究会名誉主席
注:
①吴晓东,男,1971年生于四川射洪。毕业于西南大学美术学院研究生班。现为四川省艺术院画家、四川省青年艺术家协会常务副主席、嫘祖书画院常务副院长兼秘书长、竹篱画院执行副院长、天府百家画廊策划执行人。曾多次参加全国、省美展及国际交流展。曾获全国级、省级美术奖、文艺奖、“五个一工程奖”。作品被美国、韩国、日本、台湾、新加坡、马来西亚等国相关抢购和友人收藏。
②《C?森尼尼的艺术篇》,赫里罕姆英泽本,1899年伦敦版,第4页。
③王夫之《薑斋诗话》?橛?短木桩,一小段木。
④芬奇:《绘画论》,里戈德英译本,1802年伦敦版,第206页。
⑤指独奏。在交响乐中,呈现的某种乐器的一段独奏。